第31节(2 / 2)

,萧窈不过是才过及笄的女郎,能有什么错?

可崔循不同。

他年长许多,性情沉稳,不应是那等情窦初开便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少年,行事之前总该再三思量清楚。

崔循哑然。

沉默片刻,他并未提及是萧窈主动要来,只道:“是我的错。”

崔循自少时起,便从未有过任何出格之举,是人人交口称赞的长公子。崔夫人这些年从未因他有过任何烦忧,每每提及,只觉欣慰。

如今训也训过,待他认错后便只余无奈:“你对公主,究竟是何意?”

崔循垂眼看着已经彻底冷下来的残茶,低声道:“这并不重要。”

哪怕相处时常有抵触、逃避之意,但他并不厌烦萧窈,若非如此,绝不会令她踏足书房。

至于更深的,崔循并不愿想。

思之无益的事情,实在不必费心费神。

他语焉不详,但崔夫人还是明白过来,愈发无奈。

这一路走来山房,她想了许多,其中便有这一项。

可崔循注定娶不得公主。

他不是崔韶,要娶的夫人不是为自己,而是为崔氏一族。

崔韶心仪公主,崔翁还能打趣两句,乐见其成。

可若是崔循要娶,怕是能引起轩然大波,崔翁也断然不会允准。

两厢沉默良久,崔夫人叹道:“你心中既明了这个道理,今后便不应再招惹公主,妨碍她的亲事。”

崔循并不多做解释,只应道:“好。”

自过年后, 萧窈原本稀烂的风评倒是有所好转。

先前王家那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,各式流言蜚语中,她已然是个粗鄙不堪, 连半点礼数都不懂的女郎。

可元日那场祭祀, 群臣皆在, 她未曾有过半分差错,完成得落落大方。

紧接着的崔氏寿宴有阳羡长公主坐镇, 无人再敢不依不饶给她使绊子, 且崔夫人和善, 宾主尽欢, 顺遂度过。

也算扳回来些。

重光帝大为欣慰, 萧窈的心情却逐渐低落, 因过了年节, 长公主与萧棠一家便不会久留建邺, 各自都该启程回去。

萧棠亦不舍得,求了她阿父, 决定等过了上元节再回。

长公主却是有些事务要回阳羡处理,已经令仆从们收拾行李,备好车马

,即将离开建邺。

萧窈知道终有一别,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, 晨起该临帖时, 怎么都提不起精神。

萧斐来时,只见她正对着书案上的镇纸出神。

“怎么看起来病恹恹的?”萧斐打量着她, 调侃道, “若是不舍得姑母,不若随我一同回阳羡吧。”

待她开口, 萧窈才回过神:“姑母不是在收拾行李吗?”

“这些事情自有知徽她们去做,总不必我亲自盯着。”萧斐笑道,“离开建邺前,我还有一处地方想去,你也别在这里发呆,随我一同去看看吧。”

萧窈立时起身,跟上她的脚步:“姑母要去何处?”

萧斐这回没卖关子:“栖霞学宫。”

萧窈大为意外,接过翠微递来的大氅,自己动手系了,好奇道:“姑母为何想起去此处?也是要去看松月居士题字的匾额吗?”

她年前曾随班漪去过一回,便是为此。

萧斐摇头,徐徐道:“我父昔年在时,费了许多心力令人重建学宫,寄希望以此挑选可用之才,匡扶社稷……可阻碍繁多,到最后也不过是个空壳,没能成事。”

“再后来历经战火,此处彻底破败,空置数年。”

“此番听闻圣上令崔循、谢昭二人重整学宫,我便想再去看看,而今是何模样。”

而今天下,士庶之别犹如云泥。

寒门出身便是卑贱,大多人一生识不得多少字、念不得书,懵懂而生,碌碌至死,如微尘草芥。

纵有人能自泥泞之中挣脱,生根发芽,满腹才学也依旧没有用武之地。

或是无人举荐,或是察举之时被定为末等,只能担任无足轻重的官职,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士族所在的云端。

而士族间彼此推选,察举各家子弟。

哪怕再无能再庸碌的,依旧能轻而易举地领到体面官职,十天半月不见得去官署一回,更有甚者,连自己应做什么都毫不知情。

各家靠着联姻将彼此之间的利益牢牢绑在一处,一手遮天。